序章一 archer（2）
当天下午，克拉福就做上了前往中国的飞机。虽然留给他收拾行李的时间很短，但他已经尽可能地准备周全。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到了这种时候优秀魔术师的素质就显露了出来——各种能想到的意外都仔细地考虑过，就算到达中国后事情不太顺利，他也有好几十种预备方案。
埃尔梅罗二世提供给他的档案材料当然也有仔细研究。包括圣杯出现地——洛州的灵脉地图，中国的魔术历史、现状，中国各大魔术家族情况……在出发前克拉福就通过这些材料大致了解了情况。
然而最在意的……果然还是“幻想圣杯”。据情报所说，已经有三个令咒显现，也就是说已经有三个魔术师参加了此次圣杯战争，有三个servent被召唤了出来。虽说还未集齐七人七骑，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看来做出尽早行动的判断是对的。如果再耽误几天，说不定圣杯战争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放下档案，望着飞机窗外的云海，克拉福轻吸了口气。
明明已经经历两次了，还是会紧张啊……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圣杯战争生还率极低。七人七骑互相厮杀，能得到圣杯，获得许愿机会的胜利者却只有一组，敌人还是任何魔术都收效甚微的servent……参加者无不在和死亡周旋。不过说到人生遗憾，克拉福也说不出来。他年仅29岁，就取得了别的魔术师一辈子都未必能取得的荣誉。圣杯战争都参加了两次……魔术师的人生可以说圆满了。
“嘛，明明和学生们约了下周见的……看来要食言了。”克拉福笑了笑，自我调侃道。
刚下飞机，他就前往当地的教会。那是圣杯战争监督者驻扎的地点。根据预订计划，他要先和教会的监督者见面。
“您就是协会派来参加圣杯战争的master吗？”烛光下，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长椅上，用沙哑的声音问向克拉福，“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从神官长袍上来看，他就是主管这个教会的神父了。克拉福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没错，我的名字叫克拉福.尤雷斯特，隶属于时钟塔的魔术师。幸会，神父先生。不过您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失礼失礼，尤雷斯特先生。在老朽的感觉中您应该比现在……嗯……大上几岁。”
“我可以过几年再来。”克拉福耸耸肩。
国外的魔术师提及在召唤领域卓有盛名的克拉福.尤雷斯特，都会下意识地脑补一个大叔甚至老头的形象……因为他们想不到那些举世瞩目的成就属于一个仅仅二十九岁的年轻人。在他们看来不是活了上百岁的老怪物是不可能研究那么深入的魔术的。
“哈哈，您可真会说笑。”老人笑起来的声音沙哑沧桑，仿佛漏了气的破风箱，“像您这样如此年轻有为的魔术师，在几百年里也不常见。老朽只是因为惊讶一时失态，还请尤雷斯特先生莫要见怪。”
“你是中国人吧？外国人可说不出这么流利的汉语。”克拉福自己虽然也会汉语，在中国也是一直用汉语和交流，但像面前的老人那样说得那么标准流畅，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从出生开始就在这里生活，差不多快一个世纪了。”老人点头，带着克拉福走进教会的内室，“有时候感觉很累。活了这么久，有些事情看开了，难免有些悲观……但守护这个国家的魔术世界是我的职责，在找到后继者之前可不能轻易死掉啊。”
说到“有些事”，就是指“死亡”了吧。不想死的理由竟然不是为了“探求本源”，而是为了“职责”……这和正统魔术师的观念大相径庭。但克拉福并不打算对此做出评价。他自己不也是魔术师的异类吗？
环顾教会的内室，克拉福的目光停在中央的英灵座上。
七盏灯代表了七个职阶，现在亮起了三盏，说明有三位servent已经被召唤出来了。
“那么，监督者啊，能否告诉我先被召唤出来的是哪三个servent？”
“saber、berserker还有caster。”老人回答，“目前他们还没有行动。是正在拟订计划，还是等待七人七骑凑齐，正式开始圣杯战争，这就不得而知了。”
没想到连最强的saber职阶都已经被召唤了。克拉福暗自咂舌。中国魔术师的行动力多少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过这无伤大雅，毕竟他的目标不是saber……
“真名呢？身为监督者，应该对他们的真名有一定了解吧？”
老人苦笑着摇摇头，“很遗憾，并未掌握他们的真名。这次圣杯战争是以幻想为基盘，召唤出的英灵几乎有无限的可能，就算是监督者也得不到他们的具体情报。”
这是预料中的事。克拉福也没想这么轻松就获得对手servent的真名。不如说这样才有趣。在战斗中猜测英灵的真名，是他最擅长的事。
“不知道真名也无所谓，我自己去调查吧。现在说说最重要的事——关于我的英灵召唤仪式，这边准备好了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人说了句中国谚语，又问:“倒是您，得到圣杯的认可了吗？”
“你是说这个？”克拉福伸出右手，手背上有淡淡的红色印痕。那是令咒的雏形——令咒不但是对英灵的三次绝对命令权，在圣杯战争开始前还是被圣杯选中，承认其作为master参加战斗的标志。
“什么？”老人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在刚刚踏入中国时我体内的魔术回路就有感应，而彻底显现是在几分钟前。”
圣杯会对自己领域内的魔术师进行筛选，挑出符合某种条件的魔术师，赋予令咒和参赛资格。这“某种条件”大部分取决于魔术师的实力。一般来说，越优秀的魔术师，越容易得到圣杯的认可。当然也有三流魔术师或者只有些魔术血统的普通人参加圣杯战争的例子。那是有些原因的。至于具体原因，只能去问圣杯了——如果它能回答你的话。
“是老朽眼挫了。”愣了片刻，老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尤雷斯特先生作为master的资质，绝对是万中无一的。”
“奉承的话就不必了。”克拉福吹了个口哨，看得出他还是很高兴听到别人的赞美的。“说说具体的准备有哪些呢？”
老人将一张地图摊在桌子上，“这是洛州的地图。上面记载了足够召唤英灵的灵脉位置，还有地下的灵脉分布，您可以挑选合适的召唤地点。”
“就是这里了。”在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后，克拉福指着地图上一片森林区域。那是洛州的郊外公园，聚集的灵脉很强，符合他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如果要召唤他的老搭档，这种环境十分适合。
“我将在今晚十二点，魔力达到峰值时启动仪式。”克拉福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时间也刚刚好……不错。”
“我们会全程协助。召唤用的材料自然备齐，圣遗物也……”
“材料我都准备了，不必费心。”克拉福看到准备给他的材料，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却有些嫌弃，这些东西和他的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堆破烂。“我需要你们构建驱逐旁人的结界。不用太复杂，只要可以撑到仪式结束就行了。还有，我的仪式动作比较大，可能会被魔术师或者servent察觉，你们能否动用监督者的权力，在今晚禁止从者行动？”
“可以。圣杯战争还未正式开始，本就禁止从者行动。至于第一个要求更是小事。交给我们吧。”
……
当日，深夜
克拉福走进幽黑的林间，皮鞋踩在草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扶着身旁的松树，闭上双眼感知林中的一切。
不愧是灵脉聚集之地，精灵、恶灵甚至小型魔术怪物在这林中都有分布。这种地方就是都市传说常常提及的灵异之处，怪谈的源头……不过对于魔术师来说，这里是进行魔术的绝佳场所。
“那么……开始吧。”
他用蘸有古龙之血的刻笔在草地上划出法阵。古龙之血不但是强大的魔法材料，还有极强的腐蚀性，被血沾过的草木迅速枯萎，连土地都被腐蚀出深深的沟槽。接着他拿出预备好的材料，构建了几个辅助魔术。上好的陨铁打造的锁链绕阵一圈，上古的蛇眼，蜘蛛怪的螯爪，奇美拉的鳞片摆放在相应的位置……
因为是第三次了，所以他的动作十分熟练。构建完毕后，还有一刻钟才到午夜。他也趁着这个机会调整状态。
透过树影的缝隙，月光洒在林间。今日正好是满月，要召唤那位从者确实是最好的时间。
克拉福背靠在树上，默默伸出手。一只透明的蝴蝶落在他的指尖。
这就是“精灵”。克拉福会使用通灵术，也对死灵术深有研究。大部分精灵都能被他使役，成为他战斗力的源泉。
“真是的，好好在时钟塔睡觉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来这里……”克拉福无奈地抱着头。他没有什么后悔，只是有些无奈。有些人死里逃生后会百倍地爱惜性命，有些人则更加喜欢铤而走险，不把自己玩死誓不罢休。克拉福显然属于后者。
但现在没有回头路了。不，从他当上魔术师那一刻起，回头路就不存在了吧。
克拉福从包中取出一块砖石碎片——这就是他的底牌，圣遗物！
“真是抱歉，又要麻烦你了，大姐。”他带着一脸“我不是故意的”的无奈表情，将那看似很普通的圣遗物供奉在法阵中。
召唤也有召唤的方法。虽然大部分魔术师都沿用上古流传下来的召唤方法，但克拉福的召唤术却是独一无二的。
普通召唤术能召唤出传说中的英灵，但那也是在英灵座的范围之内。就算以恶意沟通英灵座的背面，召唤出的也不过是反英灵而已。
如果能到达英灵座的上方，会召唤出什么？
并非英灵，而是存在于世界外侧的，“神灵”。
有能力能做到这一点的，全世界不超过五人。而成功做到过的，仅有一人。他的名字就是克拉福.尤雷斯特。
人类极致的召唤术，被这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掌握在手中。
“黑与银，于基石订立契约之大公。”
“铸壁阻天界之风，闭四方之门。出自神座，自王国三岔路往返。循环、循环。”
凄美的月光泛起了波澜。法阵的沟槽渐渐点亮。体内的魔术回路也开始运转。
“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
“往返五次。”
强大的力量流淌于回路之间。仿佛每一寸都在被强行改变。
“再次宣告，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
“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如果顺应此圣杯之义理就回应吧。”
“神之名再临世间，身负万丈之光，看尽一切。”
“汝乃原初之神，言灵之本源，天平之守护者！”
光芒大盛之后，林间变得寂静了起来。精灵、恶灵自不必说，就连本不受魔术影响的小动物都躲进巢穴。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那法阵的中央，那个只用气质就能压倒一切的存在。
那是一位身穿纯白短裙，身材妙曼匀称的少女。她头戴王冠一般的五色花环，脚上穿着看似鹿皮制成的长靴。丰盈的身体没有半点赘肉，露在外面的柳腰纤细得仿佛能轻轻折断。月光在她周身粼粼地荡漾，让她显得无比圣洁。
“好久不见，大姐。”克拉福笑着说，“还记得我吗？”
明明看上去少女比克拉福年龄小得多，但他叫她“大姐”却看不出一点违和感。
“又是你，小尤。”少女轻轻踏在地面，看向自己的master，如幼女般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身为女神却要相应凡人的召唤，无论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很不爽啊。”
“哈哈，其实是我想你了。”克拉福大笑着挠头，“怎么样，阿尔忒弥斯姐姐，再跟我合作一次吧？”
希腊神话中宙斯的女儿；太阳神阿波罗的姐姐——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或者月神狄安娜。这就是少女的真名。
“叫我archer。”少女叹了口气，“随便暴露我的真名可不是明智之举。唉，怎么经历了两次圣杯战争还是这副德性，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
“咳……archer。”克拉福干咳着改口，苦着脸道，“你还是这么毒舌啊，一点也没变。”
“废话说完了？”少女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那么就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又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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